中医药如何在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治疗中发挥作用？

近日，中医药能否在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中发挥作用引发了网络讨论，中医药是否真的有效？中医治病有没有科学原理？实际治疗中怎么去运用中医药？针对这些问题，记者专访了深圳市天佑医学研究院专家申维玺和陈飞松教授。

记者：你认为网上存在这些争议的原因是什么？

答：中西医结合的综合治疗是国家制定的新冠肺炎救治方案，也是科学的救治方案，但要全面贯彻和灵活应用好这个救治方案，挽救更多病人，还有许多理论和实际问题需要厘清。由于西医不明白中医治病的科学原理，不知道中医治疗新冠肺炎的科学原理是什么，因而不可避免会对中医治疗产生疑惑；其次是大多数病毒感染性疾病是一类自限性疾病，如果患者能安全度过2-3周时间，人体产生特异性抗体后可以消除病毒后就可能会自然痊愈，因此，西医难以确定到底是病人自愈的，还是中医的疗效。

记者：所以您认为中医在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治疗中是有效的？

答：是的。回顾2003年非典型肺炎（SARS）的治疗经验和控制过程，我们认识到：SARS是由SARS病毒引起的自限性疾病，如果SARS病人能够安全度过2-3周的危险期，人体就可以产生针对SARS病毒的特异性中和抗体来消除SARS病毒，疾病就会自行痊愈。但是，由于在SARS的发生发展过程中，人体对于SARS病毒的反应过于强烈，出现了机体不能耐受的高热和肺炎等症状和病理过程，如果不及时处理就有生命危险。西医治疗这种高热常需要使用激素才能有效降温，而一旦使用大剂量激素，则会出现相应的不良反应，即激素降低身体免疫力后会抑制抗体产生使疾病难以痊愈或痊愈时间推迟，甚至可能会出现二重感染等严重状况，这些也都是非常危险的甚至危及生命。

中医辨证治疗SARS高热，虽然降温效果可能会弱些，但是复方中药通过降低病人的反应程度缓解高热，高热降低后就可以使病人度过2-3周的危险时间，这时候人体产生了中和抗体，疾病就可以自愈了。我们认为这是中医治疗SARS的科学原理。SARS治疗的经验和教训对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治疗具有重要参考和指导价值。

记者：在您看来，中西医二者的区别，或者说优缺点是什么？

答：现代医学（西医）是当今的主流医学，也是世界通用的医学。近年来西医进展迅速，除了对于疾病的病因学研究具有优势外，对于许多疾病的病因学治疗也有特效。如细菌感染性疾病的抗生素治疗就是特效治疗，可以从病因学角度治愈疾病。如果是细菌感染性疾病，无可质疑地是使用抗生素治疗，就可以快速控制疾病传播。但是，西医对于病毒性疾病还缺少特效的病因学治疗药物和方法。新冠肺炎是由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西医目前还没有针对性的病因学治疗药物和方法，目前可以使用的治疗方法包括对症支持治疗和防治并发症等，其性质也是属于病理生理学治疗，如高热的药物降温治疗、缺氧的吸氧治疗、呼吸衰竭的呼吸支持等。

中医是我国治疗疾病的特色，是中国人民长期与疾病斗争的经验结晶，因此，应当充分发挥我国中医治疗新冠肺炎的特色。站在医学科学的角度，中医是属于功能医学，中医治疗新冠肺炎也没有明确的病因学治疗方法，基本治疗原则是辨证治疗。中医证的理论是对人类疾病过程中机体整体的功能和代谢的变化规律的认识和总结，不同的证代表了不同的功能和代谢异常的变化模式。中医的辨证治疗也是属于病理生理学治疗，通过使用复方中药调节疾病（新冠肺炎）发生发展过程体内出现的异常病理生理过程，从而起到缓解病人症状、阻断和减轻异常病理过程对机体的损伤作用。

记者：中西医可以怎样结合起来进行治疗？

答：医学事实告诉我们：大多数病毒感染性疾病是一类自限性疾病和可以自愈的（如普通病毒性感冒），也就是说，大多数病毒感染人体后，经过2-3周时间，人体的免疫细胞会产生针对这种病毒的特异性抗体（中和抗体）来杀灭病毒，这种疾病也就可以自然痊愈。2019-nCoV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是一种新的疾病，虽然目前还不能完全断定，但一般来说，会遵循这个基本的发生发展规律和病情演变过程。同时还要指出，病毒感染人体后出现的病症是由于机体对于病毒的应激反应产生的，病毒不会直接引起症状，这就是为什么同样的病毒感染不同的人体内会出现不同的病症，有的反应很轻，有的很重。

西医的病理生理治疗的优势在于治疗作用常比较强，但西医在取得强疗效的同时，带来的副反应也可能会相应多些。中医是使用中医独特的理论体系，通过分析病人的外在临床表现推断出病人体内存在的异常病理生理过程，使用相应的复方中药进行针对性治疗，这是中医的优势，中医的副反应也相对弱些。所以中西医结合就是要发挥各自优势，有机组合起来进行治疗，以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和最小的不良反应。

记者：有没有具体的策略？

答：具体有两个方面。一是选择中西医专家联合会诊的策略：西医专家擅长的是寻找和发现病人局部的异常结构病变，是结构性异常诊断，如发现肺内的炎症等；中医却可以根据病人的外在临床表现推断出体内存在的整体异常功能状态，是功能性异常诊断，这是中医的奇妙之处，中西医联合会诊相互补充才能做出全面的综合诊断，才能制定出最佳的治疗方法和方案。

二是根据不同的病情，选择差异化的中西医诊治战略。对于轻型病例，应采用不干预或不过多医学干预的策略。这类病人没有症状或症状轻微，可采取不干预或少干预的策略，密切观察2-3周时间，身体就会产生中和抗体，疾病就可能会自然痊愈。如果需要干预，考虑使用适当的中医治疗，或西医的对症支持治疗。

对于危重症病例，由于中西医对于新冠肺炎目前都没有特效的病因学治疗方法，应当根据病人的病情和发展趋势，采取中西医结合的综合治疗方法。西医干预措施主要是对症和支持治疗，以及有效和及时防治并发症，如病人出现高热就对症降温，出现呼吸衰竭就呼吸支持。中医干预是通过使用中医独特的辨证治疗理论，如六经辨证、卫气营血辨证等进行治疗，降低病人的反应性，通过这样的中西医综合治疗，如能坚持2-3周时间，产生中和抗体后，病人就会逐渐脱离生命危险。

记者：中医具体要怎么进行治疗？

答：中医治疗需要亲自诊视病人，根据“望、闻、问、切”四诊方法，收集病人的症状和体征，确定治疗原则和药物。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中医诊治病人就是依据病人的症状和体征进行治疗，不像西医一样需要进行检验和影像学检查等。由于传染性疾病疫情发生时往往范围广、病人多，要使全部病人都能得到快速诊治可能会存在困难，因此，根据新冠肺炎的临床表现，依据中医理论和实践相对应的规律，制定出几个相对固定的治疗方案，不管病人在什么地方，不管西医还是中医，只要病人出现这一组特征性的症状群就可以选择相应的药物组方进行治疗，而不是都要医生亲自诊视过才能进行治疗。理论上这是传染病流行病人多时比较切实可行的办法。

记者：这样推广应该有难度？

答：制定和实施中西医结合的诊治策略并不难，但真正落实起来却不是一件易事，因为现代医学是当今的主流医学，西医在疾病的救治中也常会占主要地位，许多专家特别是西医不明白中医治病的科学原理、不知道中医治疗的疗效表现在哪里、不知道中西医联合的增效原理和优势在哪里，临床使用有时也是生搬硬套，不会灵活使用，难以起到最佳效果。因此，必须通过深度的学术讲解交流，使中西医专家都能明白这样做的科学道理和中西医治疗可以增效的原理，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各自存在的担心和疑虑，才能真正灵活使用中西医治疗。

深圳市天佑医学研究院从事中医科学本质的创新研究23年，用分子生物学理论对于中医研究进行重新思考和整合，以中医证和阴虚证本质的研究为突破口，在国内外首先发现和证明了中医证的本质是细胞因子，用现代医学理论系统阐述了中医治病的现代医学原理，即：中医辨证治疗是通过使用复方中药，调节人体疾病过程中细胞因子网络的失平衡状态，从而起到治疗疾病的作用和效果。期望这一理论成果能为解决这些问题提供一些理论参考和帮助。同时，我们可以想像，如果我们阐明了中医治病的科学原理，让国内外的西医专家明白中医治病的疗效所在以及中西医结合治疗可以取得西医无法取得的优势，将来国外出现传染病时就会主动邀请中医去参与防治，那时我们的中医国粹就会真正走向世界；到那时，也就不会再出现之前中国8所中医药大学被世界医学院校目录删掉那样的事情。

（记者/申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