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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刊特约记者 路漫漫／文

　　德力股份（002571.SZ）从事日用玻璃器皿研发、生产和销售。其在招股书中信心满满地表示：本次募集资金投资项目具备较好的盈利前景，项目完成后，公司将年均新增销售收入3.06亿元，年均新增利润总额8442.25 万元。

　　2011年4月，德力股份在中小板上市。几年时间，德力股份突然遭遇连续亏损，2015年亏损6268.99万元，2016年继续亏损6130.99万元。为此，公司首次加入ST行列。事实上，德力股份的业绩早在2014年已经恶化，当年营业收入94785万元，同比下降0.55%，而净利润960万元，暴降88.02%，扣非净利润亏损74万元，同比暴降101.04%。就是说上市不到三年时间，德力股份业绩已经难以维系。

　　因2014年新增对东阳派格华创影视传媒有限公司投资，确认投资收益从而增加公司净利润969.14万元，德力股份顺利避免亏损，否则将因连续三年亏损而暂停上市。

　　曾经在金融危机下越战越勇，并且号称技术领先品牌领先的德力股份究竟是怎样走上ST之路的？

　　与此同时，其竞争对手山东华鹏（603021.SH）却凭借着不错的业绩于2015年4月登陆主板。

　　业绩修订，几无诚信

　　公司的主要材料如包装、煤炭、纯碱等的价格在2016年度上涨明显，公司产品销售价格的调整幅度暂无法匹配成本上涨的幅度，使得产品销售毛利率较上年同期下降幅度明显。在这样的情况下，德力股份居然预计2016年可以盈利499.09万元。

　　然而，在2017年3月30日预约的年报披露日，德力股份并没有如期披露年报，而延期至4月24日。随着披露日期的不断逼近，4月19日，德力股份突然发布业绩修改公告称，2016年亏损6130.99万元。

　　从盈利到亏损，德力股份给出的理由自相矛盾。如应收账款坏账准备：预计盈利的理由是公司加大了应收账款的回款力度，减少坏账准备；亏损的理由是应收账款的账龄年限划分时出现差错，造成应收账款坏账准备的计提出现偏差，少提坏账准备2327.99万元。存货跌价准备：预计盈利的理由是本期库存消化力度较强，致使计提的存货跌价准备减少；亏损的理由是：出于谨慎性原则，存货跌价准备计提增加518.02万元……

　　可以看出，为了避免连续两年亏损，德力股份千方百计找理由，但显然不奏效，只好吞下连续两年亏损的苦果。

　　再来看公司历史，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然而德力股份这一年营业收入及净利润均创下新高，分别为33991万元及2859万元，同比增幅分别为47.35%、25.58%。2009年，营业收入及净利润也分别增长14.33%及38.03%。2010年是上市前一年，营业收入及净利润分别为50932万元及5731万元，分别增长31.06%及45.25%。2009年、2010年净利润的增幅远远超过营业收入的增幅。2008年至2010年，公司主营业务综合毛利率分别为22.53%、27.08%和29.01%。整体来看，公司综合毛利率较高。

　　上市之后，德力股份的“增长方式”变了。2011年至2016年，营业收入分别为56622万元、71068万元、95309万元、94785万元、85758万元、87190万元，增幅分别为11.17%、25.51%、34.11%、-0.55%、-9.52%、1.67%，净利润分别为5345万元、9347万元、8011万元、960万元、-6269万元、-6131万元，增幅分别为-6.74%、74.82%、-14.28%、-88.03%、-754.43%、-2.20%。看上去，2016年的亏损比2015年有所收窄，其实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2016年亏损高达10715万元，2016年非经常性损益4584万元，超过过去九年的总和。2016年前三季度的非经常性损益142万元，第四季度高达4443万元。可以看出，为了冲击盈利，第四季度做了不少工作，但业绩修正后，全年盈利的美梦破灭。

　　历年数据显示，2011年4月IPO完成，当年业绩下滑。2013年增发完成，当年的业绩也下滑。上市六年，除了定向增发前的2012年净利润暴增74.82%，其余五个年度无一例外地下降。

　　融资与业绩的因果关联

　　上市至今，德力股份一共进行了两次股权融资，两次钱到账后，德力股份都切换至“有钱业绩就变坏”模式。2009年和2010年的业绩高增长，而2011年4月IPO成功融资6.34亿元，当年营业收入增长11.17%及净利润下降6.74%。

　　2012年，营业收入增长25.51%及净利润增长74.82%，2013年上半年，营业收入增长33.85%及净利润增长132.28%，而2013年8月，定向增发成功融资5.36亿元后，当年营业收入增长34.11%及净利润下降14.28%。

　　每次融资前后，业绩如此波动，究竟是正常经营下的巧合，还是精心的业绩调节？

　　2011年及2013年中报的业绩非常靓丽，净利润的增幅远远超过营业收入的增幅，到了第三季度、第四季度，则完全不一样，营业收入依然增长，但净利润反而下降，甚至大幅下降。

　　2011年上半年，营业收入增长仅仅3.54%，不过净利润增幅依然超过两位数，增幅达到12.26%。当年半年报中，德力股份意气风发地表示，作为“十二五”开局之年……各项数据均取得了稳步性的增长。然而到了第三季度，营业收入增长26.67%，但净利润却下降了0.99%；第四季度营业收入增长11.44%，但净利润下降33.62%。

　　2013年上半年，营业收入增长33.85%，净利润增长更加惊人，达到132.28%。德力股份在2013年半年报表示：公司管理层以“促改变，稳增长”为宗旨……各方面稳步发展。然而到了第三季度，营业收入增长15.61%，但净利润下降了64.41%；第四季度营业收入增长51.98%，净利润下降93.23%。

　　2013年年报显示，影响因素包括了下半年天然气、重质纯碱的价格上涨等因素，公司年度利润目标未达预期。而2012年非公开发行预案显示，原材料、能源的价格波动对公司影响并不大，公司可以转嫁成本。

　　冰与火的上下半年

　　从2010年至2016年上下半年的损益数据对比，可以发现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地方，2010年至2012年下半年的净利润远比上半年要好，而从2013年开始，下半年开始变得非常糟糕。

　　也许，这个问题不难理解。2010年是IPO申报期的最后一年，其利润的好坏，决定发行价价格的高低，因为在下半年加把劲把利润做上去，融资金额可以高一些，并且更能受到二级市场的追捧。德力股份2010年下半年的营业收入几乎与上半年持平，但净利润却高出50%，毛利率从上半年的26.36%飙升至下半年的31.65%。2011年下半年，营业收入比上半年增长17.80%，不过净利润仅仅增长了6.69%，要不是营业外收入大增，净利润甚至负增长，毛利率从上半年的27.22%下降至24.47%。

　　上市成功后，公司增长出现乏力。这一情况一直持续至2012年上半年，上半年毛利率继续下滑至23.83%，不过到了下半年飙升至34.01%，创下来公开数据来以来的半年新高，因为德力股份又要定向增发融资了。2012年下半年的营业收入仅仅增长了21.35%，净利润却暴增121.11%。2013年上半年，毛利率虽然回落，但依然达到30.39%，到了下半年，毛利率只有26.03%，下半年的营业收入比上半年增长21.79%，净利润反而暴降了80.04%。爆发性增长的业绩帮助德力股份在2013年8月顺利完成定增融资，下半年开始业绩自由落体。当年第三季度净利润1105万元，第四季度更是只有228万元，而第一季度、第二季度分别为2837万元、3841万元。

　　2013年下半年业绩下滑，毛利率的下降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期间费用的释放。2013年上半年的销售费用1231万元，这一金额甚至比2012年上半年的1340万元还少。2013年上半年的营业收入同比增加了33.85%，而销售费用却减少了8.13%，上半年销售费用占营业收入比例2.86%，创下新低。在半年报中，德力股份表示，营收同比增长33.85%，“主要系本期随着3.5万的高档玻璃项目及技改项目所涉及产品逐步投放市场，且销售渠道客户增加带来的主营业务收入的增加所致。”那么为何2013年上半年的销售费用反而下降了？下半年销售费用4229万元，比上半年暴增了243.54%，而营业收入却仅仅增加了21.79%。管理费用也是如此。2013年上半年只有3448万元，到了下半年变成了6769万元，几乎相当于2012年全年发生额。

　　渐行渐远的工匠精神

　　招股书显示，公司2006年确立了以技术创新为核心、以振兴民族玻璃器皿产业、争创世界一流玻璃器皿制造企业为己任的科技兴企与品牌化经营相融合的发展战略。

　　工匠精神呼之欲出。然而，研发投入越来越少，研发人员越来越少。2013年至2016年，公司研发投入分别为3809.34万元、3746.95万元、1803.82万元、1482.76万元，占营业收入的4%、3.40%、2.10%、1.70%。2013年研发人员数量不详，2014年至2016年研发人员数量分别为222人、158人、145人。

　　从2014年开始，德力股份为未来的业绩风暴做准备了。当年8月，使用自有资金9000万元收购北京派格太合泛在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下称“派格泛在”）持有的东阳派格华创影视传媒有限公司（下称“东阳派格”）30%股权，并约定，适当条件下，德力股份享有对东阳派格剩余70%股权的优先收购权。

　　东阳派格成立于2014年3月20日，注册资本300万元，当年实现营业收入7533.24万元及利润3115.76万元，根据持股比例按照权益法进行投资收益的确认，增加德力股份净利润969.14万元，而德力股份2014年实现净利润960万元。帮助德力股份扭亏为盈后，东阳派格业绩变得很糟糕。德力股份2015年年报显示，东阳派格2015年营业收入855.71万元，净利润478.81万元。德力股份在2015年转让东阳派格的30%股权，未提及转让价格及具体的转让日期，仅确认投资收益243.86万元。

　　这笔投资存在诸多疑问。一是为何德力股份没有把9000万元注资到东阳派格，而是溢价100倍受让刚刚成立不久的东阳派格30%的股权；二是东阳派格利润的真实性问题。东阳派格主营影视剧制作发行，从投入到产出，总需要一段时间。然而，成立当年，东阳派格就实现盈利，而德力股份2014年借此投资收益实现盈利。但2015年东阳派格立马业绩变脸，使得2014年利润真实性更值得怀疑。三是德力股份不差钱，为何着急转让东阳派格的股权？且本次股权转让收益仅仅243.86万元。第四，离奇的是，无论是年报还是其他公告，根本没有提及到这笔股权的转让价格，2015年年末，其他应收款中股权转让款4257万元，到了2016年年末为476万元。

　　从2014年开始，德力股份对外投资不断增加。但这些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并购才是重头戏。

　　执著的网游梦

　　2014年，德力股份第一季度营业收入同比增长20.96%，但净利润却暴降46.03%。不过在季报公告时，德力股份早已非常精明地选择了停牌重组。

　　当年2月7日，德力股份与新三板的上海绿岸网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绿岸股份”）合作的传闻开始流传，当天股价大涨9.03%。2月12日，德力股份发布澄清公告，但透露双方“对未来合作的可能性进行了探讨”，并披露绿岸股份诱人的财务数据，公司股价开盘涨停直至收盘。2月12日晚，德力股份再次披露，如果双方最终达成合作意向，公司收购绿岸股份的股权比例不超过20%，不会涉及收购绿岸股份全部或控股股权。2月13日，绿岸股份、德力股份公告终止双方合作。

　　2014年3月12日，德力股份开市起停牌，7月16日复牌并发布公告，拟收购北京武神世纪网络技术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武神世纪”）100%股权。11月13日，德力股份在公告中表示，取消重组武神世纪并从并购项目中退出。

　　2015年9月，德力股份公告称，拟购买黄小刚等4名交易对方合计持有的广州创思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下称“广州创思”）100%股份。两天后的9月28日，上海数龙科技有限公司向广州创思发来投诉函，陈述广州创思运营的13款网页游戏以及两款手游侵犯了盛大游戏的著作权和游戏特有名称，并构成不正当竞争（下称“盛大游戏知识产权纠纷”）。为此，广州创思实际控制人黄小刚夫妇承诺，将无条件代替广州创思及其子公司承担全部因盛大游戏知识产权纠纷产生责任或赔偿广州创思及其子公司因盛大游戏知识产权纠纷遭受的全部损失。虽然广州创思官司缠身，但德力股份依然表示：该事项对公司重大资产重组并不构成实质影响。不过，12月21日，广州创思法定代表人易文彬被采取了强制措施。接着，广州创思股东、总经理黄小刚被取保候审。就这样，德力股份的网游梦再次破灭。

　　2016年8月，咬定网游不放松的德力股份再次因筹划购买资产停牌。直至2017年1月，停牌近六个月的德力股份公告称，经过充分论证，基于上市公司主营业务所处行业与文化传媒业在行业周期性、资产类型、消费特征等方面具有较强的互补性，有利于分散公司业务风险，上市公司将第二主业定位为文化传媒产业……打造一个将传统文化与互联网产业进行融合后，基于IP和流量互换的泛娱乐平台公司。

　　这一次，公司拟购买北京趣酷62%股权。2014年、2015年、2016年1-10月，北京趣酷实现营业收入分别为2.09亿元、1.83亿元、1.69亿元，实现净利润分别为3078.59万元、122.51万元、4641.67万元。过去三年营业收入及净利润的成长性欠佳，并且北京趣酷实现净利润累计不足1亿元。但业绩承诺人却承诺，北京趣酷2017年度、2018年度及2019年度业绩承诺净利润分别为1.7亿元、2.3亿元、2.9亿元。

　　指望网游翻身的德力股份这次可以如愿以偿吗？

　　4月25日，德力股份股票简称变更为“ST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