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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之域”:毛利人鱼钩、大溪地雕塑来到浦江之畔

从墨西哥萨波特克文化的陶器碎片、毛利人的鱼钩、马里的面具、大溪地的原始雕塑、土耳其浴,到当代艺术中与大洋和水文化有关的摄影、装置、影像作品……

2月28日,“水之域——法国凯布朗利博物馆与弗朗索瓦·施耐德基金会馆藏展”在上海黄浦江畔的浦东美术馆开幕,展览以古今对话的形式展出来自两家法国艺术机构的藏品100余件,从社会空间、祭祀仪式、地理疆域、技术工具等多角度讲述水与人、与社会文化的关系。

展览入口的毛利谚语和第一件展品。

“我即河流,河流即我。”

展览从蓝色墙壁上的一句毛利谚语开启,也引出了第一件展品——新西兰毛利人的碧玉。

在毛利人的文化中,水超越了物质世界,河流不仅仅是灌溉农田、水路运输的手段,还与当地人有着精神上的联系。在祖先传说中,这种绿色碧玉与一种超自然的海洋生物联系,水使得碧玉具有守护的意味。展览以此为序,从“水的景观制造”“水的日常生活”“液体想象”“神圣领地”“水的地理过渡”五个方面解读水对不同文化的滋养,并见证人类的发展。

展览首件展品毛利人碧玉,19世纪至20世纪初,法国凯布朗利博物馆藏

然而,面对古代非洲陶罐、太平洋群岛的独木舟、印度尼西亚的鱼篓等来自诸多陌生文明的生活和祭祀物品,观众恍惚之间有身处自然历史博物馆的错觉,甚至能体会到百余年前高更来到大溪地所见的充满诱惑的、原始自然的艺术风格。

展览现场。 ©浦东美术馆

来自神秘国度的文明想象

沿着展线,来到是一个宽阔的展厅,居住在尼日利亚南部伊乔人编织的动物面具、毛利人曾制作的罕见鱼钩,墨西哥捕捉鳟鱼的鱼篓等吸引着观众一探其背后的文化。

尼日利亚南部伊乔人动物装饰面具

通过展签可知伊乔人编织的水中动物面具一般在特定活动中由舞者佩戴,表达对自然的感恩。毛利人的鱼钩通常用动物骨头、珍珠母、贝壳等制作,他们还会将其与鱼竿、浮子等结合使用垂钓不同的鱼类,其中一个来自复活节岛的鱼钩由玄武岩所作,通过毛利人和夏威夷人的传说可知这类鱼钩通常被当地人们保存在圣物箱中。不同国家、不同造型、不同捕捉原理的鱼篓,却使用了类似的材料……

展览现场的编织鱼篓

如若要继续探究这些面具、鱼钩、鱼篓与当地生活的关系,或将进入博物学、人类学的领域,若回到艺术层面,其本身的艺术性与工艺性就足以让人感叹西方视野下所谓原始文明的创造力和魅力。

同样的视角在“水的日常生活”部分可以看到在水资源缺乏的地区,用来储存和运输水的葫芦形陶罐。一件来自尼日利亚努佩族的罐子,虽由陶土制成,但用金属装饰,不仅说明了水的珍贵同样展示了主人的社会地位。

水资源缺乏的地区,用来储存和运输水的陶罐(右为20世纪初尼日利亚努佩族的赤土陶器)

到了“神圣领地”部分,展示有来自非洲马里的面具。这些被称为契瓦拉的面具,头部有着长长的角,形似羚羊。在巴马纳人的创世神话中教人耕种土地。

展览现场,左为锡卡索地区,马里,巴马纳人的面具(20世纪初),法国凯布朗利博物馆藏 ©浦东美术馆

整个展览中,年代最为久远的展品来自公元300至900年的墨西哥,是一尊科西霍神像的碎片,科西霍被当地人称为雨神,并认为是大地的化身。他利用丰富的水资源为植物发芽提供能量,赋予大地茂盛繁茂的场景。

《科西霍神像碎片》,瓦哈卡州,墨西哥,萨波特克文化,300至900年,赤土陶器,法国凯布朗利博物馆藏

到了“水与地理过渡”的部分,在法属波利尼西亚的独木舟、由植物纤维贝壳等制成的航海图中,依稀可以看到古时人类从对水的崇拜到了解水,乃至控制水的过程。尤其在《航海图》中,每个贝壳表示一个岛屿的存在,弯曲的棍子代表波浪的螺旋,直线则代表水流。航海图模拟了岛屿之间的海上路线,说明了密克罗尼西亚人对海洋的深入了解。

《航海图》,马歇尔群岛,密克罗尼西亚,20世纪末,木,椰柄,植物纤维,贝壳,法国凯布朗利博物馆

此次展览文物部分展品均来自于法国凯布朗利博物馆,这座博物馆位于巴黎市中心塞纳河左岸。馆藏有来自非洲、亚洲、大洋洲和美洲的30万件。此次展览的联合策展人就包括了来自法国凯布朗利博物馆大洋洲及群岛藏品部负责人康斯坦斯·德·蒙布里森(Constance de Monbrison)和非洲藏品部负责人奥勒里安·加博里特(Aurélien Gaborit)。

《兽形雕塑(Tupilaq)》,20世纪初 ©法国凯布朗利博物馆

但如果仅将展览理解为对古代文明的探索和追寻是远远不够的,展览另一重要组成部分是来自弗朗索瓦·施奈德基金会提供馆藏的当代艺术,展览的联合策展人也包括了基金会总监玛丽·戴丽耶(Marie Terrieux)。而且古代文物与当代艺术的关系也并非各自为政,而是融汇于整个展览之中,这极其考验策展人的功力。

《垂钓灵魂》,萨哈·弗雷尔(生于 1979 年,西班牙),钓鱼竿,鱼线,木制框架,莱卡织物,2016年,弗朗索瓦·施耐德基金会藏

古代文物与当代艺术的交汇

回到第一个展厅“水的景观制造”中,在尼日利亚南部伊乔人编织的动物面具下,放置着法国艺术家奥利维尔·勒罗用鱼类标本和吹制玻璃组成的作品《吹》,在水族箱式的展陈中,构成与悬浮厚重的动物面具不同的质感。与“水族箱”呼应,展览还打造了一片沉浸式的“海底世界”,法国艺术家伊夫·夏杜埃与玻璃工艺师合作完成创作的《有足的深海鱼》,给人以置身黑洞洞的深海的感觉,感受水母、海星等在眼前浮动。

《有足的深海鱼》,伊夫·夏杜埃(生于 1959 年,法国),吹/拉制玻璃,微处理器,LED 灯组,2006年,弗朗索瓦·施耐德基金会藏

另由植物贝壳等制成的《航海图》边,一件当代作品《飘》以墙壁为纸绘就了一幅抽象的地图。地图中大陆被抹去,仅仅留下洋流流动的方向,绘画所用材质则是沙,似乎表达了水如同沙一样难以捉摸,人在水的面前从来都是渺小的。

《飘》,贝诺·毕洛特(生于 1985 年,法国),胶水,沙,尺寸可变,2013年,弗朗索瓦·施耐德基金会藏

类似的古今融合贯穿了展览,甚至在公元300至900年的墨西哥科西霍神像边,是一件影像作品《叶琳娜,第二世界》。影像中一颗洁白的球体,似乎漂浮在水面之上。艺术家将这颗球体想象成一座名为叶琳娜的星球。它由印第安人手工制成的盐砖组成,放置在玻利维亚的乌尤尼盐湖北部。湛蓝的天空、洁白的盐之星球和洁净的水面构成了一个仿佛梦境般的画面。其实艺术家在盐湖创作之时,雨季迟迟未来,无法完成画面中“镜面”状态。为此当地信仰水神的人们,举办了一场祈雨仪式,他们用舞蹈向水神的雕塑祈祷,神奇的是,仪式之后天空开始下雨,为艺术家组成了一个完美的“镜面”。这件作品与科西霍神像如今在同一空间中展出,成为信仰最好的诠释。

当代影像与古代文物同一空间中陈列

另有几件令人印象深刻的当代艺术作品,包括了由25000块砖块在地上铺就的《旧城》,这件砖块则来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摧毁的汉堡市沿海房屋。经过50多年的变化和河水的不断冲刷,它们的过去已经被遗忘,艺术家伊丽萨维塔·科诺瓦洛娃将这些砖块由大到小排列,并在逐渐稀疏中趋于消失,如同砖块背后的历史。同样趋于消失的还有智利艺术家古斯塔夫·米隆的摄影《D/H》,这件作品由60 幅照片组成,表现了过去十年间智利的缺水问题。

展览现场《旧城》(前)与《D/H》(后)

再有一件阿尔及利亚艺术家带来的《泪墙》也极具装饰性,整件作品由400滴水晶组成,源自艺术家与祖父有关的记忆。

《泪墙》,埃莱娜·穆格(生于1953年,阿尔及利亚),固定于墙面上的 400 件不同水晶泪滴,形状、大小各异,1992—1999年,弗朗索瓦·施耐德基金会藏

对于前文所提到的,展览有置身“自然历史博物馆的错觉”,也许是种稍显狭隘的讲法。毕竟在当代展览体系中,跨科学的研究是一种趋势。但就中国观众而言,展览也许并不好懂,像是法国人以自己的视角向中国观众讲述他们所理解的大洋洲非洲群岛部落文化,对于新西兰毛利人、格陵兰岛因纽特人、尼日利亚南部伊乔人、美洲阿兹特克文明等展览所涉及的名词,也许普通观众需要一一消化。

“水之域”展将展出至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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