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视野中的中国现代化

　　中国现代化道路的成功，揭示了人类文明演进发展的多样性和非线性，“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给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发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国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选择，为解决人类问题贡献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这是对人类近现代跃升理论和逻辑的又一次实践性丰富。

　　20世纪与21世纪之交人类历史最为重大的事件是中国的现代化。这一事件有一个漫长的前史，一般可以把起点追溯到晚清的洋务运动。这一事件也许会有一个较长的“尾巴”，那是对现代化带来的诸多难题的消化过程。但是，这一事件的主体部分肯定是1978年至今及今后不太长一段时间。在这段四五十年的时间内，我国占世界上约五分之一的人口进入现代生活。我们的资源消耗方式、社会生活方式、制度运行方式、道德文明程度有了巨大变迁。与此相联系，全球物质资源的流动出现了新图式，全球产业格局发生了重大迁移，人类文明呈现出更为明确的多样性。如何考察这一事件是一个复杂的多学科任务，我们试图站在人类文明演进的角度上予以观察。

　　正义是人类文明最为基本的价值。威廉·葛德文指出：“正义是一个最具有普遍性的原则，它在一切影响人类幸福的事情上都规定出一种明确的行动方式。”由于视角不同产生了多种多样的正义概念。但最为重要的应该是历史的正义，它指的是在具体的历史过程中是非善恶得到证明和报偿，正义原则得以客观的落实。它是道德实践的真实实现。在任何意义上，中国现代化都符合历史的正义性。

　　这一论断包含三个层面的内容：第一，中国现代化是数代中国人的志向和愿景，是流血流汗、赴汤蹈火奋斗的目标。近代以来，为了实现国家富强和社会进步，在思想理论层面上，中国的仁人志士进行了广泛的探索。从“师夷长技以制夷”到“以中国之伦常名教为原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再到“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实际上都以萌芽的形式包含着近现代化的愿望。孙中山先生的民族主义、民权主义和民生主义虽略显粗糙，但是清晰明确的近现代化纲领。在历史实践层面上，广大民众通过洋务运动、维新变法、资产阶级进行了艰苦的奋斗，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推动中国社会步步朝向近现代化前进。继而通过“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国社会向现代化迈出了关键一步。

　　此后，在中国党的领导下，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取得了民族独立解放和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为现代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时现代化已经不再是遥远的目标而是成为明确的政府工作任务。在1954年召开的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第一次明确提出要实现工业、农业、交通运输业和国防四个现代化的任务。虽然后来遭受各种运动及“”的干扰，但在1964年和1975年的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周恩来总理仍然明确把实现“四个现代化”作为政府工作的战略。无论是理论探索还是实践探索，无论是在旧主义时期还是在新主义时期及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在一个多世纪的时间内现代化作为中华民族的目标是相当清晰的，为此开展的奋斗是感天动地、可歌可泣的，为此付出的代价和牺牲是巨大的。这样持久的历史目标及巨大的历史付出获得相应的回报是历史的必然。

　　第二，中国现代化主要是在近40年中中国人民自己奋斗的结果，是巨大艰辛工作的成果。习总指出：“40年来取得的成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更不是别人恩赐施舍的，而是全党全国各族人民用勤劳、智慧、勇气干出来的！我们用几十年时间走完了发达国家几百年走过的工业化历程。在中国人民手中，不可能成为了可能。我们为创造了人间奇迹的中国人民感到无比自豪、无比骄傲！”

　　在中国党的有力领导下，每一个生活在当代的中国人都可以感受到这40年的艰苦奋斗和开拓创新，都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忘我工作为现代化作出了宝贵的贡献。生活于这一历史过程中的我们天天感受到工作的紧张和压力，时时感受到社会运行的快节奏和高频率。以前国人身上那种慵懒拖沓的习气、散漫松懈的作风早已一扫而光。可以说，在40年中的每个中国成年人，无论是什么性别，无论是农民、工人还是知识分子，无论是从事体制内的工作还是从事体制外的工作，都经历过辛勤的奋斗和刻苦的探索，都付出了巨大的劳作和各方面的牺牲。这是中国现代化在个人工作、生活方面的真实投射，也是中国现代化必然成功的社会基础。

　　第三，中国现代化符合人类历史的基本规律和近现代世界历史演进的基本趋势。人类历史划分为不同的阶段且从低级向高级演进是大部分历史学家承认的基本规律。从传统社会向近现代社会的跃进是一场巨大的历史变迁。由于分离、山川阻隔，人类的现代化是各个民族国家在各自地域上发展起来的。中国作为占世界人口五分之一的后发展国家，走上自己的现代化道路是深层历史规律作用的结果。

　　这一规律的基本内容是：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辩证运动的推动下，人类社会从低级向高级、从贫穷向富裕、从落后向先进步步前进或飞跃。近现代世界历史演进的基本趋势就是完成从传统社会向近现代社会的跃进，现代化实质上就是各个民族国家在当时整个世界的水平之上、在自己国家的现实条件之下，完成这一纵跳的历史过程。

　　近代以来，许多民族国家都通过刻苦的探索艰辛地走入现代化的过程。作为勤劳勇敢、坚忍不拔的民族，作为经历万般艰苦、千种磨难的民族，作为依靠自己力量创造美好生活的民族，在人类历史基本规律的作用下，中国走上现代化道路并完成这一历史运动是任何力量不可打断、任何人群阻止不了的世界历史必然一环。

　　现代化是发端于西方的一场社会运动，它将人类提升到一个更高的社会阶段和社会形态。西方国家领先进行了艰辛的创造性探索，首先完成了社会形态跃升这样世界历史性的环节。虽然这一过程存在各种各样的错与罪，但总体上是对人类文明无可比拟的巨大贡献。对此我们应该给予高度的客观评价。但是，也正是由于这一贡献导致西方模式长期以来被视作现代化的唯一模式。这一认识误区长期广泛地存在，直到今天国内还有自由主义倾向的一些论者持这样的观点。

　　从全球历史建构的角度，德国学者康拉德曾说：“由于最初适用于欧洲，而现今‘已经普适’的诸多概念在世界各地长期使用，以及以西方路线为模板的现代化叙事在一些组织机构中根深蒂固，因此，解放全球史的任务比单纯地重估欧洲（与美国）在世界历史中的角色更艰巨、更复杂。”也就是说，西方唯一现代化模式的误区紧紧束缚了全球历史的客观呈现。因此，让人们明白并非西方探索的道路就是现代化唯一不变的模式，不同国家、不同时代、不同现实条件下，人类探索现代化的道路应该有多种模式，必须有客观的、显著的、总体性的世界历史事实才能奏效。我们40年现代化过程及其巨大成就证明，中国探索出了不同于西方道路、西方模式的现代化新模式。

　　这一模式的特点在于：第一，坚强有力的执政党的长期有效执政是社会保持稳定、现代化有序推进的基本条件。第二，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制度安排和政策设计可以屏蔽掉大量无谓的节外生枝的干扰，形成持续增强的物质生产能力。第三，对外开放格局步步扩大、逐渐优化最终达到全方位高效能的层次，这是以产业为主导、多个社会层面保持活力、参与全球运作的重要机制。第四，先进科技的高度重视和迅速发展是“弯道超车”的关键措施。第五，现代化和城市化同步进行使前者获得了强大的人力资源和广阔的产业前景。这一模式的整体特点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中国现代化道路的成功，揭示了人类文明演进发展的多样性和非线性，“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给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发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国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选择，为解决人类问题贡献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这是对人类近现代跃升理论和逻辑的又一次实践性丰富。

　　40年来中国现代化带来的社会变革是深刻广泛的。在文化层面上深刻改变了中国文化的面貌和内涵，极大地提高了文化水平并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准。无论是从文化的生产能力还是文化的消费能力来看，无论从文化治理体制的改革还是从科技教育的投入和发展水平来看，我们达到的程度和规模不仅在纵向上远超历史水平，即使横向上在世界上发达国家面前我们也逐渐接近。在此我们只能以抽象的数字略作说明。

　　新中国成立前大部分人口是文盲，受过高等教育的寥寥无几。即使到了1977年恢复高考时，当年录取人数仅27万。可是到了2018年，全国高考录取率为81.13%，共招收791万考生。这一年中国25-64岁人口中受过高等教育的比例是17%。虽然离世界发达国家我们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文化生产的基本人力资源已经具备了。

　　从文化供给上来说，新中国成立前我国文化供给微乎其微，即使到上个世纪70年代文化供给也极为稀缺。但是今天我国文化供给已经相当丰富和繁荣。博物馆从340多家增加到4700多家，公共图书馆从1200多家增加到3100多家。2017年全国文化及相关产业增加值为34722亿元，文化产业保持两位数年增长速度。2018年全国共投入研究与试验发展经费近2万亿元，也保持两位数年增长速度。这些枯燥的数字说明，现代化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文明的方方面面，我们正在形成与世界同步同向的现代文化体系。

　　在中国现代化迅猛发展、凯歌行进的过程中，中国文化不可避免与世界上各大文明体系发生越来越紧密的联系。一方面越来越多的中国文化走向整个世界，有机地融入全球文明之中。另一方面其他文明的内容也进入中国，成为我们自己生活的组成部分。从1998年迪士尼改编的动画电影《花木兰》到2008年美国梦工厂创作的喜剧动画电影《功夫熊猫》，中国文化元素步步进入最前沿的世界娱乐场域。2012年《媳妇的美好时代》走红非洲，在此前后，大量各种形式的中国文化产品走向各个国家，甚至连德云社相声这样极具民族特色的演艺都能在许多国家热卖。同时，大量各国文化产品也进入我国人民的生活，尤其是大量翻译过来的经典著作深深影响了我国当代的思想生产、理论创作。快速增长的文化贸易也是文化交流的一种征象。2018年，我国文化产品进出口总额为1023.8亿美元，为2005年的5.5倍。其中我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文化产品出口最具代表性，2018年达162.8亿美元。这一切都以中国的现代化作为最为重要、最为根本的推动力。